愛音樂節 愛聽 Live!


家駒當年說:「香港沒有樂壇,只有娛樂圈。」這句話十多二十年了,今天香港樂壇如何?我們看看──歌唱比賽參賽者不唱廣東歌,只唱國語;歌手出道只出 EP──因為出碟太貴不賺錢;歌手只唱歌賺不了生活,於是廣告電影剪綵甚麼都做……一岸之隔,台灣這些年來漸漸走出固有模式,歌手出唱片都得去 Live House現場表演,音樂節風氣大盛,獨立音樂圈蓬勃,在 Live House他們票房甚至比主流歌手更好!

香港還是那些頒獎禮

近十年,台灣音樂像變成了一個品牌,這次台北一行訪問兩位流行音樂監製,台灣音樂的地位是怎樣發展出來的?陳建騏:「以前殖民、戒嚴時代,大家一直被壓抑,沒辦法唱出自己的聲音,所以藉由不同方式來表達。台灣流行音樂從前內容就比較多了,除了愛情,還有社會的政治的,這個獨立的風氣一開始在音樂裏發生!」陳珊妮:「這會不會是由於國語的關係呢?因為聽廣東歌的人一直在減少,而香港歌手也知道要唱國語歌,才能生存。其實我不覺得台灣音樂都比香港好,但台灣音樂在整個趨勢上是比較 Updated的,譬如說全世界的音樂,從小眾到大眾,有網絡的傳播是很快的,而全球都是這樣子──主流跟獨立越來越平衡。台灣的音樂,再加上是國語,好像就有了一個位置。而香港的音樂,即便是再好的,還是有那些頒獎禮。主流歌手的姿態,或演唱會的方式,我覺得很老套。如今,英國某小鎮的某個樂團,會因網絡大紅,全世界都知道他們了,而香港還是用很自私的場面──頒獎禮。」再看看台灣的金曲獎,風氣開放,獨立製作一樣能得大獎,陳珊妮:「台灣的獎是完全由評審決定的,但據我所知,香港很多獎都是由業界來投票,業界一定要穩固他們的利益呀!」

獨立音樂是一種 Lifestyle

至於台灣的獨立音樂圈就更蓬勃了,建騏:「台灣的獨立跟主流沒有一個分水嶺,流行樂手看到喜歡的,還是可以找獨立的來合作。」陳珊妮:「很有趣的,是在台北你走到南區,跟你在東區看到的打扮都不一樣,在台北有很多種人。香港不會,所有東西都弄成一個大怪物,任何東西都有一個指標性,譬如說那些頒獎禮,所以主流的東西一定要把它鞏固住, Indie的東西沒辦法進去。香港一定有人告訴你:這一期一定要穿這個 adidas的這個。這是一個洗腦的機器,所有雜誌都一樣──而你也沒有其他雜誌可以看!」陳珊妮說,台灣的獨立樂團一樣面對生活壓力,但總是有人出來支持,找贊助,搞演出,「但在香港就可能沒有人辦這個事情。這很重要,你要有舞台去表演,才能發展出東西!」台灣政府可有出手輔助?珊妮:「之前海洋音樂祭(按:由台北縣政府與角頭音樂所合作)就辦得很大,三天的活動,有一天是獨立樂隊競賽,大家就覺得很鼓舞,因為『我跟 Suede是在同一個舞台表演!』」建騏:「之前你在台灣做電子、晶圓可以免稅,近年發展到音樂上,政府知道台灣創意可以變成另一個成功例子,所以提供好多輔助,例如他們會幫助一些樂團送到外國去表演。」珊妮:「在推廣這些音樂時,已變成了另一種 Lifestyle,另一種愉悅的生活模式。像簡單生活節,有好多攤位,很有趣,已變成了一種新的生活模式!」建騏:「很有趣的是, Simple Life台下有詩人在賣他的詩集,有人在賣他的攝影集。」珊妮:「這已不是主流 VS獨立的問題,主流的歌手又沒有賣唱片比我多,這是生活方式的選擇。」

音樂節的哲學

我們從監製及樂隊口中得知兩件事:一,音樂人需靠表演才能全職搞音樂;二,政府可擔當輔助角色。為此,再走訪「簡單生活節 Simple Life」策展人陸君萍(人稱陸君)。 Simple Life兩年一次,沒有音樂節時,陸君的身份是 StreetVoice(網站)營運總監,她老闆是台灣著名音樂人張培仁 Landy, Landy搞作甚多──他當年創立魔岩,曾把北京的魔岩三太子(竇唯、張楚、何勇)引到港台,掀起熱潮,近年簡單生活節及著名 Live House Legacy都是他的搞作。「 Landy問了一個問題:台北的生活方式、音樂主流是甚麼?我們看到由陳綺貞、張懸等人可見城市民謠已經形成了,那如果台北要辦音樂節,一是要重視年輕創意,二是除了音樂,要有有機生活。」他們的構想十分社會性,「第一屆是 06年,當時選舉剛過,我們知道社會上民主成熟了,政黨輪替不再會造成混亂,所以想到了 Simple Life這個概念。每屆簡單生活節都會有特定主題, 08年大選兩黨票數相近,等於說一定會出現一半人沒想像的狀況,於是把主題定為『做喜歡的事,讓喜歡的事有價值』; 2010年,看着上海世博盛大舉行,中國經濟的崛起,台灣優勢不再,台灣人有一種焦慮,那我們要思考的是:面對自己,我們的競爭是誰,所以主題定為『 We’re beautiful』。」辦音樂節,陸君說,最難是把這種哲學美學都定好,讓參與者從音樂節的生活方式中得到共鳴,而非重視陣容。音樂節舉辦的地點,近在市中心華山藝文區,舉辦期間,既有室內亦有室外表演,草地上還有大量攤販,賣有機產品、賣詩賣書,還有演講,浪漫得緊要。結果到第三屆門票開賣沒幾天就全場爆滿了,「結果一早訂下的報紙廣告位要變成道歉聲明。」

現場演出成宣傳要素

張培仁近年另一傑作,就是台北著名 Live House Legacy,負責人阿舌:「我 15年前就辦過一個小小 Live House,結果第一天警察就拔槍了!因為他不懂你這是幹甚麼,就不斷來查你!做一年就關了。」到辦 Legacy時,時代已變,「我們找地方時有三個要求:在 Downtown、要地鐵可達、場內要沒有死角。」 Legacy地址原為日本清酒廠,「酒廠搬走後這裏荒廢了幾十年, 15年前文化建設委員會以 ROT方式租給台灣文創(出版社),我們一直想租用這座建築物,因為這是建築群中唯一沒有柱子的!」 09年,終於成功租用現址。「老闆 Landy有個想法,華人藝人出唱片要宣傳,都是上電視通告玩遊戲,但你看西方世界,他們唯一的宣傳就是 Tour(巡迴演出)! Legacy出現後,現在唱片公司宣傳除了拍 MV,也同時會把在 Legacy演出列入了宣傳的要素。」 Legacy最賣座還是主流歌手演出,但 Landy最想做的是給予獨立樂壇機會,「我們每月維持 1/3演出給 Indie樂隊,約 6-7場。對待 Indie跟對待主流歌手條件是一樣的。」他們不收演出費,大家拆賬,令樂隊有誘因落力演出,「幾年下來聽獨立的人多了,曾經有一隊樂隊,每星期三都來表演,剛開始時只有 20-40人看,一年後,竟然 1,200張票全場爆滿!張震嶽很有名,但只能賣 600多票! Tizzy Bac、 1976、 Echo都會全場爆滿!」宣傳上,他們配合 StreetVoice網站,它可讓樂隊上載作品,會員三萬人。每月會選出 3-4隊樂隊,給予在 Legacy演出機會,此活動稱為 The Next Big Thing(熟悉 Indie的朋友都知道 Suede等當年都被稱為 Next Big Thing)!

咪嘴,就要高價租場

經營現場音樂,一直被社會人士認為是牛鬼蛇神,是邪牌行業。「從前台灣有所謂八大行業,需要管制,其中包括三溫暖、按摩、 KTV、 Disco等等, Live House本不屬八大,但今年台中一家 Live House發生火災,政府就想管制。後來台北好多藝文人士出來,結果令政府收回成命。但台中仍在抗爭。」社會氣氛改變,阿舌說要謝謝主流歌手,「如果不是他們要來 Legacy演出,社會大眾接受 Live House大概沒那麼快。」問阿舌經營狀況如何,他直說「做 Live House很辛苦!」利潤微薄,投資也不少,要三年才回本,「大概花 100塊才賺 4塊錢!另外,台北有兩家 Live House快將開幕,大的一間可容納 4,000人!」 Legacy主要收入靠與歌手拆賬,偶爾也會租給主流明星,「跟我們合作的話,我們堅持要他唱 Live,如果他要咪嘴,那我們就用一個較高價錢租他,像近日 XXX(某四人偶像組合成員)要來表演,他要咪嘴,我們就高價租給他!嘿嘿!」台灣近年取消酒牌制度──賣酒不用領牌,本可加大收入,「但酒吧位處近門口位置,觀眾擠到前面的都不願意到後面買酒!有一場蘇打綠的演出,全滿 1,200人,但只賣了 4,000元(新台幣)啤酒!如果是辦 Party,一晚可賣 15萬元啤酒,但業主不希望我們多辦 Party,因為感覺比較壞。事實上也如此, Party過後滿地嘔吐物與安全套!」


■陳珊妮:「音樂消費在變,由買唱片變成了想看表演,所以 Live很重要。」


■簡單生活節陣容較 Pop,主流的鄭秀文也是去年表演重點之一。


■ 2010年簡單生活節:陳昇×張懸。


■台北的簡單生活節,已變成了台灣音樂節的典範。


■ Legacy好紅,使用率極高,以七月為例,就舉辦了 25場表演,八月也是 25場。


■簡單生活節,以音樂為主打。


■音樂以外,有賣衫、賣書、演講、念詩等等活動。


■經營 Legacy及創辦 Simple Life的,是音樂圈奇人張培仁。


■華山藝文區入口處,很優閒吧!


■還有攤販小貨車在賣餅。


■也有人在賣《 Big Issue》。《 B.I.》原為英國社企雜誌,找「街友」(失業者)販賣,到他們找到工作為止。


■華山兩旁的舊建築,本來都是舊工廠。


■ Legacy負責人阿舌


■採訪當天為周六下午,楊宗緯正在表演。

呼叫音樂節 Taiwan Calling 2011

本周六日,呼叫音樂節 2011帶來了 19個台灣獨立單位來港演出。

日期: 9月 17及 18日
票價:單日 380港元、兩日 680港元
地點:九龍灣國際展貿中心宴會廳 3
時間: 3pm-11pm
購票: 3128 828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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